我陪金代王寂考察高丽夫余城

文/刘兴晔（辽宁-开原）

开原夫余城，金代咸平府百姓称作高丽夫余城、高丽废城。金代著名旅行家王寂，阅历丰富，学识渊博，一生曾经三次游历咸平，其著述颇多，有《辽东行部志》《鸭绿江行部志》《拙轩集》等。

王寂担任辽东行省的刑狱主事期间，在金章宗授意下，于1190年农历二月巡视咸平府路，下旬来到咸平府，在今天开原地方盘桓数日。作为咸平府尹的幕僚师爷，又是王寂的笔墨书友，本人全程接待陪同，本文仅记述王寂考察咸平府高丽废城的情况，事情记载在其《辽东行部志》中。

我陪老友王寂进入咸平城，会见了府尹，安排住宿在府治的安忠堂。当天，我就陪同老王游历了咸平城西北三里的高丽夫余城。这座高丽夫余城又被当地百姓读作高丽废城。在老王眼里，那是“古城甚大，问路人，云此高丽废城。”老王的这段高丽废城的文字记述，堪称是我国东北地区后世关于高丽城的第一次记录，不但最为可信，而且弥足珍贵。

老王年轻时参加科举考试，就是来到咸平府进行的府试。老王科考中举，咸平府是他的人生吉地。15年前又在咸平府担任辽东漕运使二年时间，故而对咸平府的历史十分熟悉。老王清楚地知道，咸平府从高句丽夫余城时期就很重要，称“高丽既强，侵据其地”，后来“唐高宗命李勣东征高丽，置为安东都护府，其后为渤海大氏所有”置为夫余府，辽代1019年置为咸州路，金代1150年置为咸平府，40年后他来咸平路巡狱。高丽废城就是高丽夫余城，在咸州古城西北黄龙冈山下后三台子村东。

我陪着老王，看着高丽夫余城，对其具体位置老王描述得十分详细：“是日，易传，于山下民宅旁，有古城甚大”。我们换乘了驿站驿馆在——咸平馆的马车，来到高丽夫余城。城在“山”下，即咸平城“西山”下，也即“紫霞山”下，今称黄龙冈西山。城在“民宅旁”，指老城街后三台子村居民住宅东面，古城遗址犹在。

我和老王对高丽夫余城的规模，不但感受到“古城甚大”，而且“余伫立于颓基，极目四顾，想其当年营建，恃以为万世之计也。”可以想见，古城不但“甚大”，而且仅从“颓基”四顾见到其为“万世之计”的高大与坚固。老王感慨油然而生“后不旋踵已为所有，良可叹哉”。慨叹犹不足以表达心境，又“作诗以吊之”：

高丽方窃踞，

唐将已专征。

国破千年恨，

兵穷百战平。

信知宗子固，

不及众心诚。

试望含元殿，

离离禾黍生。

诗歌开篇不但说到了高句丽占领了夫余城，而且介绍了唐灭高句丽情况时诗中自注“唐将”曰“谓李勣也”；诗歌结尾说到了夫余古城内的宫殿已经颓毁，成为“离离原上”荒草丛生。

学界有谓高句丽城，多为山下平原城与山上的山城两两相对，作为山下平原城的夫余城，其山上城为黄龙冈上的高句丽山城——黄龙山城，黄龙山城得名自古代黄龙塞，高句丽灭亡后唐代李勣、薛仁贵建为黄龙戍，辽初再改渤海夫余府为黄龙府。

这座“紫霞山”中的黄龙山城，金代弘理大师在山城内建为“崇寿寺”，弘理大师逝后其弟子为其建成葬骨塔，《开原县志》城“龙冈石塔”，今人称塔子沟。黄龙山城内，有金代著名学者、书法家宇文虚中撰写的刘司空神道碑，老王后来在行部志说：“癸未，登紫霞山，观宇文叔通撰刘司空神道碑”，“丙戌，复归咸平府，经西山崇寿寺。”黄龙山城中的崇寿寺已经破败，“昔予官守于此，寺已荒废，今十有五年，颓毁殆尽，又非囊昔之比”，于是“低徊感怆，遂留诗于寺壁”。此前这里还有金代著名文学家、书法家蔡珪所撰弘理大师碑，后来迁走。

我陪老王来黄龙山城游观颓毁的崇寿寺时，其寺已然并入咸平城中的西塔寺，迁弘大法师碑置于西塔寺九曜阁中，老王还专门拜谒斯碑：“己丑，谒侍御史范原济于西塔寺。既别，登九曜阁，有蔡正甫所撰弘理大师碑”。

王寂还专门为黄龙山城中的崇寿寺赋诗曰：

紫霞山寺久不来，

往昔破碎今催颓……

王寂来游高丽夫余城，是极其重要的历史事件。老王把此事记在《辽东行部志》中，是今天开原极其珍贵的历史文献，值得重视与研究。我陪老王游历高丽夫余城，也就算是亲历者与见证人，说给今之君子众人听。

2024年11月23日于黄龙冈高丽夫余城

责任编辑：开原市历史研究学会会长 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