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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不消魂》 ——空前绝后大学之恋(长篇小说) 第一篇
发表时间:2019-02-06     阅读次数:     字体:【


第一篇


从三界口乘绿皮列车,一路上,三个多钟头,胡君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一支歌曲。这支歌曲是他前几天从半导体收音机里听到的。它像一支利箭一样一下射中了他的心坎,颤抖着他的心弦,连风雪在什么时候停的他都不知道。那歌词是:

红烛将残,杯酒已干,相对无言无言。夕阳酒醉,谁晓长夜何漫漫。共君一席话,明日各天涯,纵然惜别终须别,别后谁复知见期。

关山远隔,梦魂相牵,无翅难翔难翔。遥望云天,思念故人泪沾裳。劝君多勉励,愿君常欢颜,只要心心永铭记,相隔两地又何妨。

如蛾爱火,如萤爱夜,吾辈爱难爱难。风尘儿女,接受新的冶炼。残冬至酷寒,哪怕春遥远,迎接风沙在高原,跋涉犹未完……

这支歌曲在胡君脑海里,一遍一遍反反复复地吟唱,唱得他如醉如痴,物我两忘,神游苍茫,泪湿眼眶。

直到列车里广播喇叭清脆播出:“旅客同志们,铁岭火车站就要到了,请要下车的旅客拿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做好下车的准备。”胡君才如从梦中惊醒,中断了脑海中的歌声。他向车窗外看看,看到铁岭两面都有山岭,西面的山岭矮些而离得远些,东面的山岭高些而离得近些,东面 的山岭上依稀还有寺庙和塔等建筑。这山岭叫什么名呢?他心想,十多年前徒步长征经过铁岭,然而是黑夜进的城,第二天拂晓出的城,根本没有看清城里城外的景物。这回在这里念书了,一定要好好看看。他这样想着,列车进了铁岭站。他下车背行李走上车站铁路上空横跨东西的天桥,在下午的晴朗阳光下,他边走边看,铁路西面烟囱林立,房屋灰暗低矮,天空灰蒙蒙的;铁路东面天空蓝瓦瓦的,房屋颜色比较鲜亮,一片一片地直连山岭,还有几座高楼鹤立鸡群一样拔起于平房群中……

走着看着下了天桥,走出出站口,迎面几个也像学生摸样的男女青年走近前问道:你是辽宁大学师专班的吗?

是啊。

好哇!几人上前争着从胡君背上抹下行李背上,热情地领他到“辽宁大学师专班接站”横幅处,一辆绿色大卡车停在横幅后面。横幅下已经有几个新生等在那里,大家握手,互相问询。

我叫于泓,干钩于,三点水加弘扬的弘。一个女生边和胡君握手边说。胡君听着,心里突然冒出“鲤鱼脱却金钩去,摇头摆尾不回头”,但他瞅着她不怎么黑的,绿微微黄莹莹的明亮眼睛却说:鱼在深水里,快乐更逍遥!谁知道,就从这一面开始,他俩产生了几十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我叫刘树学,汉高祖刘邦的刘,松树柏树的树,科学的学!刘树学伸过手来握住胡君的手,使劲摇着说。他额头宽广明亮,略显小一点的眼睛,注视时射出很锐利的光芒。你尊姓大名?

免尊去大,普通姓名:胡君,胡服骑射的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君。胡君说。看于泓和刘树学的表情,胡君又说,也就是胡思乱想的胡,君子小人的君。

哈哈哈……

行了,上车,走了!不知谁一声大喊。于是大家七手八脚把行李扔到卡车上,接着陆续爬上大卡车。卡车嘀嘀嘀叫了几声就走起来了。卡车向东边方向左拐右拐,也就十几分钟功夫,就进到了一个院子里。

院门朝西,周围是七八尺高的红色砖墙,里边有几趟红砖红瓦房,中间还有几座灰砖灰瓦古色古香飞檐峭壁的房子。卡车从古房子前边驶过,停在一溜红砖红瓦房前。

到了!刘树学眼瞅胡君说。

啊,这么快呀!胡君身子一晃。

卡车停稳了,大家纷纷下车,拿行李拿物品。刘树学背起胡君行李走在前面,进到卡车对面的一个屋门里。这就是我们的宿舍!他背着行李走到南排紧里边一张床跟前,把行李往这个床上一放,对跟在后边的胡君说,这就是你的床。

看来,刘树学对这里很熟。胡君眼睛瞅了半天,才看到床头横栏铁板上有个火柴盒大小的纸条,上面用蓝色钢笔水写着“胡君”。

胡君没有马上打开行李铺床,他先环视一下,看到这屋里都是上下两层的连体铁床,密密麻麻的。靠南窗一排四个床,南北向放着;中间两排,也是南北向摆放,每排四个;北面一排,顺着北墙东西向摆放,也是四个。铁床架上铺木板,木板上是一个草垫子。这草垫子与床板一般大小,大约宽一米,长二米,厚四五厘米,是用稻草做的。这稻草垫子没有用什么布或者塑料膜包着,而是赤裸裸的草头草身草尾,上下前后左右六面都露着草。不像后来用经编塑料布包的严严实实的草垫子,也不是再后来的塑料泡沫垫子,更不是现在的席梦思、睡宝垫子。那是名副其实的草垫子。由于没有什么包着裹着,所以一动就掉草刺草叶或者草茎。尤其是上铺的草垫子下面如果没有垫上什么东西,下面的床上就会动不动有草刺草叶草茎尘土什么的落在褥单、被子乃至人的脸上身上。而当时,绝大多数上铺草垫子下面没有什么东西垫着,并不是大家不想垫,而是没有什么东西垫。因为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可能事先想到还需要带什么垫在草垫子下面使之不漏下去的东西。

“你一会儿铺铺行李,然后,去总务处交户口粮食关系,领餐劵,别忘了晚上5点钟吃饭。我还得去接站了。”刘树学对胡君说完就走了出去,胡君送到门口,连说谢谢!然后回到自己床,解开行李,铺好了,先躺在上面试试,还可以。他在床上翻个身,蓝衣服袖子上白了一块。原来宿舍四周墙壁是用白灰刷的,不像后来的刮大白,也不像再后来的刷涂料,更不是现在的壁纸、壁布。

宿舍中间,即中间两排床的中间,是一个铁炉子,炉壁炉盘青灰色,炉筒子白亮亮的,是白洋瓦的。炉筒子由地中间立起、拐弯,横过床上空间,最后从南边屋檐下的小窗户伸出去。这是宿舍取暖的唯一用具。靠宿舍西北墙角,用砖垒了一个四方的小池子,池子里上面堆着苞米脱粒后的硬芯子,这是用来引炉子的。苞米芯子下面是煤。现在是白天,炉子静悄悄的,没有生火。

靠炉子东南面床的上铺,一个同学也刚铺好被褥,躺在上面歇着,抽着烟,烟草味散漫着。靠西北面的几个床上,也有几个同学铺好了床,躺在上面不言不语。

胡君与抽烟的同学离得近,斜对着,便拉起话来,从而知道他叫刘中华,也是昌图县的,是与胡君坐同一趟火车来的。那西北面的几个同学也加进来拉话,结果都是昌图县的,都是坐同一趟火车才到的。而刘树学等几个去接站的同学,“不用说,是提前一两天来报到的,”刘中华大声说,“咱们怎么没有想到提前来呢?一起步,人家就走在咱们前边了!”

“是啊!咱们也不知道还可以提前来报到呀?”

“是啊,是啊。”

“咱们还真得感谢他们,不然,下车还不知道怎么走。”

“是啊,是啊。真得感谢他们!”

“我说呀,咱们得去总务处了。”胡君说。

“去那干啥呀?”刘中华问。

“交户口、粮食关系,再领餐劵,喂脑袋呀。”胡君顺嘴说出了前几年在生产队干活时长牙组长常说的习惯用语——喂脑袋,就是吃饭。

“喂脑袋?不通不通,应该是喂肚子,还差不多。”刘中华白白的脸上略露一点儿红晕。

“别管通不通,走吧!”胡君说着招呼几个人走出去了。

他们找到总务处,交了户口,粮食关系,领了餐劵。餐劵是三张16开纸的,用钉书钉钉在一起,上面一张白色,印了30个“早餐卷”;中间一张红色,印了30个“午餐卷”;下面一张黄色,印了30个“晚餐卷”。

他们几人从总务处往出走,总务处女老师大声告诉他们,5点吃晚饭,快到时间了。

“谢谢!谢谢!……”他们纷纷道谢。

走出总务处一张望,食堂就在旁边,和总务处紧挨着,与总务处是连脊的一趟红砖红瓦房,几人就拐进了食堂。里边已经有一些同学了。胡君撒目一看,整个食堂也就百八十平米,里边摆着十来个木圆桌,但是没有椅子或者凳子。食堂与厨房连接的墙壁上有一大面玻璃窗子,玻璃窗下边有两个镶着木框的小窗口,不用说那就是付饭付菜口了……这时,打饭小窗口拉开,同学们排队领餐。

“大米白饭,白菜炖豆腐!”胡君情不自禁地大声说。他非常高兴,出乎意料。因为在农村家里,这些年都是一年才能吃到9斤细粮,这9斤细粮还分两样,5斤大米,4斤白面。就这9斤细粮还要农民用粗粮兑换。而且这9斤细粮还不是一次兑换给你的,而是春节3斤,“五一”1斤,国庆节3斤,元旦1斤,中秋节1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农民就能够吃到这9斤细粮!有的人家还要预备一些招待逢年过节来人来客,那就每人9斤都吃不到了。而且,在这个时期——从立冬到清明——就是农村人说的农闲时间,胡君他们家乡都吃两顿饭,上午饭十点来钟,下午饭下午三点左右。胡君就是在三界口中学代课期间,也只是每月拿代课工资30元,口粮还是吃农村粮,每一两个月回家背粮一次,都是粗粮。今天到学校第一顿晚饭能够吃上大米白饭,那真是太稀罕了!白菜炖大豆腐也是稀罕的!虽然白菜土豆是农村家常便菜,但是大豆腐却不是,在农村,只有春节前后才能吃上几顿大豆腐,过了正月十五就基本没有大豆腐吃了。所以,这顿晚饭,胡君感到非常惊喜,非常出乎意料,非常满足,满是幸福感。

他们几个人吃完饭走出食堂,刘中华说:“怎么样这饭食?”

“山里红不叫山里红,还真‘差不离(梨)’!”胡君正想回答,却叫李保之抢先说了。李保之细长个儿,细长脸儿,躲在眼镜后面的眼睛也是细长的。他说话时,两条细长的胳膊有力地配合着语言比划着,好像有过表演经历似的。

“没想到这么好!”胡君还是接着说,“在农村一年吃不上几顿大米饭!这个时节,我们那里都吃两顿饭,基本顿顿粗粮。”

“我们那里也是,也是两顿饭,粗粮,没有吃三顿饭的,在这个时期。”另两个同学说。

“我跟你们说吧,”刘中华晃头瞅瞅大家说,“山海关里边咱说不准,山海关外农村,我看基本都是这样,这个时期,都是粗粮,两顿饭。你们信不信?”

“差不多,差不多”

说着走到院子中间两座古房子跟前,后边的古房子里亮起了电灯,昏黄的白炽灯光透过玻璃窗照到外面,暖呼呼柔和和的。胡君想近前看看,刘中华说别去了,没有啥事,再影响人家办公不好。几个人就往宿舍走去。快到宿舍门了,李保之说,先别进去,咱们还忘了一件大事要办。胡君等人齐问忘了啥大事。李保之让大家先想想,见大家想不起来,他才说,人身上有三个口,最重要,上边一个口,吃饭,人不吃饭活不了;下边两个口,一拉一洒,不然憋死你!现在咱们还没有解决下面两个口的问题,厕所在哪里,得找到呀!是不是一件大事要办?大家哈哈哈大笑,接着说有道理有道理!

胡君说,可能在宿舍东北。刘中华问,为什么?咱们这里常刮西南风啊!胡君说。大家说,有道理。于是向宿舍东北走去,果然找到。厕所是砖墙,水泥便坑,石棉瓦棚顶,不是现在的高楼大厦里的水冲便池,瓷砖镶嵌,还放卫生球,弥散式香水,没有一点不好气味。而这厕所尽管很干净,但是还有股不好闻的味道。一盏15瓦白炽灯吊在不高的棚顶人字梁上,发着昏黄而温暖的光。几个人不管有没有内急,都方便了一下,好像维护店铺开张和衙门点卯一样,然后便如释重负地往宿舍走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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