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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不消魂》 ——空前绝后大学之恋(长篇小说)第八篇
发表时间:2019-02-06     阅读次数:     字体:【


第八篇


在紧张愉快的学习之余,深埋胡君心底的隐隐一念却时常泛起,那就是蓝铭。

蓝铭是胡君中学时的恋人。那年在家人紧逼他订婚的时候,他步行几十里去找她,到三界口街里,到她转青年点的农场,都没有找到她。后来听说她被昌图县招工走了,去到哪里也不知道。再后来听说她被招工到昌图县老城床单厂了,是个大集体企业。又后来听人传说她得了肝炎了,不久又听人传说她可能死了,不在了。他心里非常痛苦,但还不十分相信。他很想去看看,打探个究竟,但是从老家到昌图老城至少要三天才能一个往返。当时大小队都严格规定,除了红白喜事、生老病死,一律不给假。即使在学校教书时,利用一个星期天,还要请两天假,没有说出口的正当理由,怎能请假?在胡君心中,没有正当理由请假,耽误学生课程,那更是于心不忍。所以,在农村老家那么些年,胡君一直在心里挂念着蓝铭,不知她生活怎样,是不是有病,在不在了,但是却没有去昌图老城一看究竟。

这回胡君到铁岭学习了,离昌图老城一百多里地,有火车和汽车,方便多了,起点早贪点黑一天就能打个来回,顶多第二天早上也能返回,上课也能赶趟,不耽误功课。于是胡君暗暗打算,要利用一个星期天去看看蓝铭。

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天,胡君早早地在四点钟左右就悄悄地穿好衣服,悄悄地走出宿舍,到校门附近的水池子前,拧开水龙头,用手捧着水洗了几把脸,也没有用什么东西擦,只用手紧抹了几下脸,甩甩,就大步流星地走出学校,向火车站奔去。

当时铁岭街里还没有公共汽车,更没有出租车、板的等代步的东西,胡君就只有步行到火车站。这时天还没有大亮,街上没有几个行人。虽然按节气已是春天,但是在北国的铁岭,还没有太多的春天气息,不但树木没有变绿,就是春风还与冬天也差不了多少。料峭春寒,凛凛春风,使胡君的洗而未擦的脸,觉得很冻疼,好在不一会儿就干了,冻疼差多了。由于疾走,胡君渐渐感到不冷了,不一会儿,脸上身上都感到发热了。也就大约二十分钟,胡君就到了火车站。买了票,上了车,一个来小时,到了昌图站。

胡君一边走出火车站,一边向出站的人们打听去老城的汽车站。在好心人的指点下,胡君找到了汽车站,一打听,还要等两个小时才有去老城的汽车。胡君想,这真是起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还要干等两个小时,再不走去吧,从昌图站到老城有二十里,步行两个小时也差不多走到了。虽然不知道怎么走,但是,鼻子底下有个嘴,怕什么。在要急切打探蓝铭情况的心理驱使下,胡君走出汽车站,向人们打听去老城的路怎么走。为了打听准确,以免出差,他专门找老年人。因为他知道“劈木头劈小头,打听路问老头”。正好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迎面走来,胡君躬身点头说:老大爷您好,借个信呀!从这里去昌图老城怎么走?一身农民装束的老大爷见胡君很懂礼节,就热心地告诉他,从这里往西走,走到街边有个桥,过了桥接着往西走,高岗下坡直往西走,十里左右是二高地,接着走,再走十里就到老城了。胡君诚恳地再三道谢,然后按照老大爷的指点,撩开大步走去。走出街里,果然见着一个桥,胡君心里欣喜没有走错,继续西行。

高岗下坡,一路向西,胡君大步走着。这时天已大亮,路两边田野一片灰黄,路边的杨树柳树还不见绿色。胡君看看天空,估计太阳已经出来了,但是天阴沉沉的,灰蒙蒙的,特像胡君此时此刻对蓝铭惦心疑虑的心情。小北风冷飕飕的,吹到脸上感觉很冷。胡君没有心思看周围黄土丘陵的景象,一个劲在砂石路上急急忙忙走着,脸上身上都觉得汗津津的了。

砂石路上,时有往来的卡车从胡君身边驶过,带起的沙尘,不时落到胡君脸上身上。胡君便在卡车过后,用双手扑撸扑撸脸和身上。后面来了一辆大马车,胡君见车上拉的东西不太多,就招手跟车老板说,大叔,稍稍脚吧!车老板没有叫停马车,却回头示意让他坐。胡君就紧跑几步,拉着车后檐子蹿上车。车老板问他到哪呀?到老城,胡君说。那能够拉你一半,车老板说。谢谢呀!胡君诚恳地大声说。

胡君坐在大马车上,轻松了许多,速度也快了许多。到了二高地,大马车要拐下砂石路了,胡君跳下车,高喊谢谢大叔!谢谢大叔!然后继续沿着砂石路向西走。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到了老城。

一进老城街,这条砂石路中间,也是南北东西十字路的中间转盘处,矗立着一座纪念碑。胡君略停一下,看见三四丈高的纪念碑的一面,端端正正写着爱国保田烈士纪念碑。他没多想,继续向西走,边走边想,得先问一下老城床单厂在哪里,因为他只知道蓝铭被老城床单厂招工了,所有只有先打听到老城床单厂,才能询问蓝铭的情况。胡君于是逢人便问,经过几个好心人的指点,终于在老城的大西北街找到了床单厂。

这个床单厂在一条东西向大街的道南,厂子大门朝北,大门一进去就是门卫室。胡君敲门进了门卫室,向穿着蓝布工装,一脸菊花瓣皱纹的门卫老大爷打听蓝铭。老大爷说,蓝铭呀,在我们厂子,今天没看见她来,可能是休班。

胡君又问,老大爷,蓝铭家在哪里,您能够告诉我吗?

你找她干什么?老大爷问。

我和她是中学同学,十几年没见面,特意来看看她。

你现在是干什么的?

我现在是大学生,学校在铁岭,今天星期天,特意来看看她。

啊!——你从这里往回走,沿着你来的路往回走,走到街南头你路过的那个小桥,别过小桥,在小桥的北边,道东,临街的院子就是——你走到小桥头再问问,就能找到了。

从这里到她家有几里路?

大约二里路吧。——你要事先知道她家在那里,哪能走个“倒噘”。

谢谢!谢谢老大爷!

胡君于是往回走,边走边问,终于找到了蓝铭的家。

敲门。

进来!

门没锁。胡君推门走进屋,一眼看见蓝铭坐在炕稍,穿着红毛衣,蓝裤子,正脊背依着炕柜在低头织一个像绿色毛衣的什么东西。

蓝铭!胡君喜出望外地喊了一声,同时往前走了两步。

蓝铭抬起头,凝望一会儿,仿佛如梦初醒,有几十秒钟,才说,胡君!是你么?说着,放下织的东西,下炕来让胡君坐炕沿上,接着从地桌上拿个杯子,从茶桶里捏出一捏花茶放进杯子,从暖壶里倒热水进去,端到胡君身边,放到炕沿上。随后她坐在胡君旁边。两人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相互默默地看着。

好一会儿,胡君说,蓝铭,你好么?

还好。你怎么样?还在老家干活么?

胡君没有先回答蓝铭的问话,而是又问,蓝铭,你是得肝病了吗?严重吗?

蓝铭有点吃惊地说,没有哇!你听谁说的?

于是,胡君把这些年听到的关于蓝铭的传言,按照时间的先后,一一向蓝铭说了。末了说,我真不相信你会走了,如果那样,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蓝铭听了,想了想说,那些传言,都是对我羡慕,嫉妒,恨的人给我造的谣言。我虽然家庭和你一样,被社会所歧视,但是我一直积极努力,干得比他们强,结果又被拔出来进了工厂,他们当然眼气、眼红,于是对我不择手段地造谣中伤。

胡君亲眼看到了蓝铭好好地、健健康康地、容光焕发地在他眼前,他多年来一直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同学、朋友、恋人,健康愉快地生活着,过着平安幸福的日子,还有什么比这更欣慰的吗?

蓝铭见胡君竟问她的情况了,没有回答自己对他的问话,以为胡君还在生产队拼死拼活地干农活呢,便关切地说,你一边劳动,一边起早贪黑看书,太辛苦了,也要注意身体呀。

嗯,嗯。胡君点头。

蓝铭说,那时你一看书就到半夜,大队干部看你家灯总半宿半宿亮着,以为你在搞什么敌特活动呢,就叫我们知识青年和基干民兵以查夜为名去抓你,结果一看你在攻读《列宁文选》,全蔫了,第二天你五更半夜看列宁文选的事就传遍全大队了。现在还夜夜攻读吗?

胡君说,现在不夜里看书了,竟白天看了。

啊?白天看……

胡君笑了笑,说,你不知道哇,我考上大学了!

考上大学了?

嗯。

什么大学?不是“家而蹲”大学吧?

胡君看蓝铭有些不信,以为是逗她,就郑重其事地说,辽宁大学师专班,在铁岭;我今天是趁星期天特意来看你。

啊!……我们才念初三哪!高中都没有上……你竟然考上大学了!这不跳格了吗?你真行!书没白看!

你没有报考吗?

我想都没敢想!考大学不得高中毕业吗?我们才初中都没有念完;另外,我被招工了,有班上了,成了挣工资的了,也行了;还有,我都结婚成家了。所以那年高考,我想都没想。

哦。

你真行!没有白半夜攻读,终于考上大学了!哎,我们班还有谁考上大学了?

据我所知,我们班就我一个人考上了,别人,有的没考,有的没考上。

胡君,你真了不起!当初我就看你行,哎,可是我哥不同意,怕陷在农村出不来。这回你也出来了,而且比谁都强,凭你自己的真本事,考上大学,将来毕业就是国家干部,比我们分配的工人强多了。

工人干好了,也能转干哪!你健康幸福,我就放心了。

他们又互相问了个人的家庭以及其他同学的情况。后来蓝铭说,我爱人今天当班,我找他的朋友来陪你吃饭。

胡君说,我不在你家吃饭,到街里吃口算了,省得你还得忙忙活活做饭,咱们好多唠些嗑。

那不行,你来我家,不管吃好吃赖,那怕吃糊涂汤,也不能到街上去吃呀?走到露天地了!我也不会做复杂的,就会做荷包蛋。

胡君看挡不住,只好“客随主便”了。

吃饭时,蓝铭没有陪胡君吃,而是由蓝铭爱人的朋友小崔,三十来岁的一个青年人,陪着胡君吃了香喷喷的荷包蛋。蓝铭在一边看着他们吃,吃完又沏茶喝。边喝边聊,不觉到了下半晌。胡君告辞,蓝铭没有送胡君去汽车站,而让小崔把胡君一直送到火车站。胡君怎么拦挡都不行。只好由小崔先陪着到汽车站,然后陪着坐汽车到火车站。

火车还没有来,还要等半个多小时。胡君让小崔回去,小崔不走,只好任小崔陪着。候车室人多,胡君与小崔在候车室呆一会儿就走到候车室外面的广场上。这时天空还是阴沉沉灰蒙蒙的,也正像胡君此时此刻的心境——对蓝铭的担心疑虑是解除了,但是胡君感到蓝铭对他却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感,不像十几年前那样心无芥蒂,肝胆相照了——是什么原因呢?结婚?家庭?胡君心中一片混沌,朦朦胧胧,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站前广场地势比周围高,所以虽然在街中心,四周有房屋等建筑,还挡不住冷飕飕的风。胡君与小崔在风中闲聊,风吹得胡君的风衣下摆不时呼哒呼哒地飘。

闲聊了一会儿,小崔皱了皱眉头,忽然有点气恼地说,今天,蓝铭应该陪你吃饭,应该把你亲自送到火车站,你从大老远的铁岭,坐火车,转汽车的来特意看她,她都不陪吃饭,不亲自送送,真不够意思!

胡君对小崔的话,虽然心里也有点同感,但是当着比较陌生的小崔,嘴里还是说,小崔,你结婚没有?小崔说,还没有呢。胡君说,蓝铭不陪吃饭,不亲自送,可能有她的难处,怕人家说什么分外的话。你以后结婚就会知道其中的难处了。

小崔说,不管怎么说,我就觉得蓝铭没有你够意思,你这么远都来了,她说什么也应该陪陪你送送你啊!

胡君说,我不太了解她们的情况,但是我估计,蓝铭一定有她的难言之隐。不然,她不会这样的。

车站高音喇叭广播马上检票了。胡君走向检票口,小崔还陪着,直到胡君走进月台,小崔才与他挥手告别。

在火车上,胡君对蓝铭与他的关系,前前后后细细地想了好一番,他感到对蓝铭的担心挂念总算可以放下了,各自都有了家庭,都在过着自己的日子,能够健康幸福地生活着,就比什么都好啊!

天刚黑时,胡君回到了学校,还赶上了上晚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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