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篇
这天晚上就寝闭灯后一分钟,马帅宣布了一个重大调查结果。他说,据我调查,我们班42名同学,最大的38岁,最小的19岁,只有8个人没有结婚;其中,男生3人,女生5人;男生3人中,1 人已经有对象,还没有结婚,2人光秃噜,啥也没有。
刘中华说,女生5人没有结婚,其中有对象的几人,没有对象的几人?
马帅说,这个……这个,还没有调查清楚。咋地?你还有啥想法啊?
是啊,是啊!你还想再捞一个呀!大家七嘴八牙凑趣。
还有啥想法,还捞啥!一个都顾不过来呢。刘中华分辨说。
别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李保之说。
真地真地,一个都顾不过来呢,哪还有想法。刘中华说。
谅你也是有那个贼心,没有那个贼胆!马帅哈哈着说。
董义说,一个男生有对象了,谁呀?
李景铎呗!马帅说。
李景铎呀!哎,景铎呀,你都有对象了,还系人家女生辫子,可别找麻烦、吃锅烙哇!董义说。
是啊,景铎,你听见没有?刘树学说。
李景铎一声不吭,瞬间还呼噜呼噜打起了鼾声。
你看他装的,你看他装的!董义说。
但是李景铎就是不吱声,就是假装呼噜呼噜打着鼾声。
董义下床,借着从窗子照进来的下弦月光,从床垫子上找根细草棍往李景铎鼻子眼里捅。李景铎嗯嗯着摇头躲草棍。待董义离开,他又装着呼噜呼噜起来。
众人有的笑;有的说没治了,真拿他没有办法;有的说这小子也是一个滚刀肉;有的说他简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任你怎么说,李景铎就是不吭声,就是假装呼噜呼噜打鼾声。
一会儿马帅突然问刘树学,哎,树学,你是带工资上大学,一边念书,一边挣工资,便宜透了!
刘树学说,是啊,咋地?你眼馋了,羡慕嫉妒恨了?
不是,不是!马帅说,看你条件这么好,怎么到现在三十啷当岁了,还是一个处男,童子军?嗯?
是啊,是啊!刘中华马上也参与提问,怎么回事?你还在实验中学当老师,那我知道,是好学校,出类拔萃,女老师又多,你又是正式拿国家工资的老师,小伙儿又挺帅,比马帅还帅,说话呱呱地,尿炕哗哗地,照实说,你搞对象忒容易了!怎么至今还是个光棍呢?
这个……这个……刘树学又习惯地这个这个起来。
董义不耐烦了,说,你别一个劲地这个这个没头哇,说,究竟是什么原因,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有结婚?
这个……这个……刘树学这个这个了半天才说,我家在农村乡镇,老四平,我们哥兄弟多,人家谁不嫌乎哥兄弟多的?
不是那回事!董义说,我还哥兄弟多呢,胡君哥兄弟更多,七八个吧,是不是胡君?
胡君原来一直在听别人说话,没有吱声,现在董义问了,胡君只好回答,是,我哥兄弟七人,还有姐妹二人,我们兄弟姐妹九人。
你看你看!刘中华说,人家那么多哥兄弟,还在农村,也没有耽误娶妻生子呀!你赶快向大家坦白,为什么没有结婚?
马帅说,那再不就是眼眶子太高了,整个昌图县没有一个中意的姑娘?这回到铁岭地区了,你赶快撒目吧!咱班就有五个处女呀!
是不是处女,那可不一定。不知谁在昏暗中声音不大不小地说。
那你給一个一个验证验证呗!董义紧接着说。
嗨!别扯过了,别扯远了!马帅说,树学问题还没整清呢!树学,你老老实实交代!
这个……这个……刘树学说,也许是缘分没到吧。
别扯!你还相信月下老人系红线啊?董义说,别竟扯你家里格楞了!要我看,你是不是那家伙不行,是个老公啊?哪天,咱们大伙儿给他验验。
是啊!是啊!刘中华马上也说,是不是天阉的老公啊?说着,他欠起身对董义说,别等哪天了,现在咱们就给他验验吧!
哎嗨!哎嗨!哎嗨!不少人起哄,对,验验吧!
咚咚咚!隔壁宿舍敲墙。是这里声音太大影响邻舍同学睡觉了。
小点声,小点声!马帅压低声音说。
得了,睡觉吧,明天还得上课呢。胡君说,他真实目的是为刘树学解围。刘树学在他上铺,俩人关系比其他同学密多了。
睡觉吧,睡觉吧,马帅等几个人也附和着说。宿舍这回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鼾声中,却有一个人大睁着双眼,怎么也睡不着。他一会儿把身子翻到左面,一会儿把身子翻到右面,尽管他尽量轻轻地翻身,还是把床板弄得咯吱咯吱响。他就是中文二班年纪较小已经结婚的华玉秀。听说,他去年结的婚,媳妇刚给他生了个小胖小子。他现在也就二十二三岁,对女人正是贪贪恋恋,恋恋贪贪,越贪越恋,越恋越贪的年纪。平时学习紧张,没有人提起女人媳妇之类的话题时,他还不觉得怎么样,今晚同学们说起男女之事,他不由得抑制不住地想起家里的小媳妇,那么年轻、漂亮、白白净净,软软乎乎,守着空床,情何以堪。想着想着,他浑身发热,心痒难捱,就想马上和媳妇抱在一起。可是现实却是完全不可能。于是他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无法入眠。
华玉秀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惊醒了睡意朦胧的刘树学。刘树学睁开朦胧的双眼,仔细辨别咯吱咯吱声响之处,确实断定是谁弄出声了,就小声说,华玉秀,还没睡着呢?
嗯……你也还没有睡着啊?
我朦朦胧胧睡了一会儿,叫你在床上来回折饼子给折醒了。你咋睡不着?想啥呢?
也没想啥。
白唬人吧,不想啥睡不着,你唬秃子呢?我猜你是想家里媳妇了,是不是?说实话。
说实话,是有点想媳妇了。
这就对了。但是,不是有点想,如果只是有点想,能够辗转反侧睡不着吗?你再实话实说,是不是想得很厉害?
是。但是主要是想孩子,想我那个白胖小子。
又口是心非了不是?想孩子是会有一点儿,但是你主要是想孩子他妈了吧?
你怎么能知道是想孩子他妈了呢?你也没结婚,难道你偷尝禁果了?
什么禁果?我没有尝过,但是,你没有听人们说吗——没吃过肥猪肉,还没见过肥猪走吗?
你也别白唬人了,你三十来岁了,没有尝过禁果?
真的,没有吃过。我白唬你干啥?
那你怎么知道我想媳妇,想得非常厉害?——我没有结婚之前,没有尝过那果子时,就不怎么想;可是尝过之后,那就不一样了。你没结婚,没尝过那果子,怎么就能知道我想媳妇厉害?
你呀你!《红与黑》,《高老头》,《金瓶梅》,多少书里不都写了吗?
哦,你看书知道的。你净扯?
扯啥呢?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书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真的,不亲自躬行,不会有那么深刻的体会。我现在,说实话,真想啊!
怎么样,终于说实话了吧。那你也得忍一忍,实在忍不了,就回家一趟呗,我给你假。
其实,也不用请假,我家离这也就五六十里,星期六回去,星期天就回来了。
那还不回去?
我怕让同学们笑话。
笑话啥?谁还不知道就那一点事儿。
可也是。那这个星期天就回去一趟。
那个星期天,华玉秀真的就回去了一趟,星期六下午走的,星期天晚上回来的。
回来之后,他夜里睡觉稳当多了,也不来回翻身了。可是过了没有十天半月,他夜里又睡不着了,又翻来覆去折腾了。折腾几夜,到星期天就又回去一趟,回来之后又消停十天半月的。如此循环,反复不已。
每当华玉秀回走时,董义、李保之,还有刘中华、马帅等同学有时逗他,又想谁了?华玉秀说,想我小孩了。几人说,别扯了,想小孩他妈了吧?哈哈哈哈!
华玉秀开始脸一红,后来干脆脸都不红了,就在哈哈哈哈声中走了,星期天晚上再回来。如此这般,一直到毕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