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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不消魂》 ——空前绝后大学之恋(长篇小说)第五十一篇至五十五篇
发表时间:2019-02-07     阅读次数:     字体:【


第五十一篇


我们辽宁大学师专班可能要划归辽宁师范学院了……

——这个消息,头几天就在同学们口头流传。这天下午——大约是5月上旬的一天下午,终于证实了这个消息。

这天下午最后两节课,同学们接到通知,马上到教室门前开会。各班同学都一如既往,自己拎着自己在课堂里上课坐的窄小椅子,聚齐在不大的校庭里,按班级为单位坐好。老师们也各自拎着自己的办公椅子,在各班学生后面坐下。

教导处工作人员搬来一个不太大的办公桌,放在各班级队伍的前面中间,当做会议发言席,桌后放了三把办公室用的椅子。桌上搁了一个麦克风,麦克风连接的电线长长的一直通到教师办公室的古房子里。

下午第三节上课铃一响,辽宁大学师专班党委书记张实、校长李万田陪着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从办公室走了过来,到了发言席坐下。左边是书记,右边是校长,戴眼镜的男人坐中间。

这时学校教务处处长走到发言席旁,拎起麦克风说,同学们肃静了,马上开会了。下面请李校长讲话。

同学们使劲鼓掌,啪啪啪……啪啪啪……

可能是在外面场地不拢音,不像在屋子里能够产生回响与共鸣,所以尽管大家猛劲鼓掌,可是听起来声音不太大。

李校长站起来,向大家招手示意。掌声停下后,李校长坐下,把麦克风移到自己面前,说,老师们,同学们,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李校长用眼睛和手势辅助说明——是我们省教委师范处赵处长。

大家热烈鼓掌。赵处长起身点头示意,然后坐下。

掌声停下,李校长说,今天我们把大家召集在这里,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什么重要会议呢?就是根据上级指示,我们辽宁大学师专班划归辽宁师范学院。下面,请省教委赵处长宣布省教育委员会文件!

大家热烈鼓掌。待掌声停下,赵处长对着李校长移到他面前的麦克风,开始宣读省教育委员会关于将辽宁大学师专班划归辽宁师范学院的决定。他神态很庄严,声音很洪亮,读文件抑扬顿挫、清晰流畅。读完文件后,又略作了一些解释说明。

最后发言的是学校党委书记,他讲了省里把辽宁大学师专班划归辽宁师范学院的主要意义,讲了我们应该如何面对划转的问题,最后鼓励大家要一如既往,勤奋刻苦,努力学习,为中华之崛起而做出更大的贡献。

会议结束了,传言证实了。许多同学,包括胡君刘树学等许多同学,都无缘无故地有了一种“被转手出卖了”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虽然都是一样念书,不怎么影响什么,但是却在同学们心头像一块阴云一样,徘徊笼罩,笼罩徘徊。

刘树学说,这下好了,还得重新印一下背心字了!原来印的是辽宁大学,现在得印辽宁师范学院了!

李保之嘿嘿嘿一阵子后说,可也行,上一回大学印两样背心,不吃亏!

胡君没有说什么,但是在心里想,辽宁师范学院怎么也不如辽宁大学牌亮,无可奈何啊!他脑海里又一次浮出《牛虻》书里丢马人的话——这一次损失的,还没有上一次更多……

于泓毕竟是年轻,开朗乐观,学校划转在她心海里好像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她每天还是那样神采飞扬,青春靓丽,说说笑笑。她看见胡君的闷闷不乐、沉抑忧郁,想劝说又不知怎么说,只好每天微笑着多看他几眼,想以此解除一些他的郁闷。

时间,是最好的心理医生。过了一些日子,就医好了胡君他们心里无端的郁闷忧烦。这其中,一次体力劳动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那是开完划转会后的一个星期天,胡君与刘树学、董义、李保之帮助教外国文学的陈老师家盖门房。

早几天,刘树学就跟胡君说,陈老师想求我们帮忙盖个小房,利用星期天的时间,你去不去?去!胡君没加思索就答应了。

星期天早上吃完早饭,刘树学就领着胡君、董义和李保之到了陈老师家。陈老师家门外放着几堆砖、檩子和房薄。陈老师让大家先到屋里喝茶水。刘树学说,现在不渴先不喝,趁现在凉快先干活,渴了时再喝。几人说,对!先干,等会儿渴了再喝。

四个人分工,两个大工砌墙,两个小工伺候大工。刘树学和李保之说他俩以前随工程队盖过房子,就抄起瓦刀和刨锛,铛铛铛敲着说,我俩当大工!胡君和董义只好当小工了。

大工没动,小工先忙。胡君和董义紧忙就地挖坑和泥。好在铁井就在院子里,陈老师也帮着忙活,压井水拎水桶,很快就和好了泥。两个大工这时也没有干等小工伺候,放好了砌墙线后,又主动搬了一些砖放在要砌的墙外。要是在工程队里干活,大工是不搬砖的。

胡君董义赶紧叨泥,放在大工身边的泥盆——小铁锅——里。刘树学哦嗷了一声,就与李保之开始砌起墙来——放胶泥,码砖;放胶泥,码砖……

胡君董义则挖土、压水、拎水、浇水、和泥、叨泥、搬砖,再挖土、压水、拎水、浇水、和泥、叨泥、搬砖…

太阳悬在东边半天空,天气比较凉爽,但是胡君他们几个人一会儿功夫就都冒汗了。于是都脱掉了外衣外裤,就穿着背心裤衩干。过了一会儿,背心裤衩也都汗水斑斑。

凭良心说,大工没有小工累。但是大工技术含量高,砌墙不能砌歪了,更不要说砌倒了,而且大工都是由小工干上去的,就像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一样。小工几乎是纯靠体力,和泥、叨泥、搬砖,撂下铁锹就抄起水桶,放下水桶就搬砖,忙忙活活不得闲。尽管有陈老师帮忙,胡君董义还是忙得不可开交,身上、脸上、更不用说手脚了,都沾上了泥水,没有功夫洗,就用手或者胳膊一抹就拉倒。

董义说胡君,你看你,都成大花脸了!

胡君正端着一锹泥往泥盆里放,头都没抬,说,还说我呢!你好!跟土行孙似的。

二人哈哈大笑。

陈老师说,歇歇吧!洗洗手,进屋喝喝水。

刘树学站在跳板上说,陈老师,别进屋喝水了,屋里闷,把水拿外边喝吧。

也行!陈老师从屋里搬个“靠边站”出来,在工地旁支好,把茶杯摆在上边,用茶壶倒好了茶水,喊,来吧,来喝口水解解乏。

刘树学和李保之从跳板上下来,胡君与董义也走过去,大家端起茶杯就咕嘟咕嘟喝起来。

陈老师还要从屋里往出搬椅子。刘树学说,陈老师别忙活了,我们不坐,站着就行。说着又喝了一杯进去。

李保之咕嘟咕嘟喝了一杯,一边倒茶水一边说,你看咱们都像啥了?

董义说,像啥?敢像驴喝水了!

刘树学说,我不是,你才是驴呢,驴喝驴喝的!

胡君说,《红楼梦》里说,一杯为品,二杯为饮,三杯为灌矣!

董义说,才子佳人才能闲品茶,劳动人民干活渴得不行,就得灌了——三杯哪够!

陈老师说,慢慢喝,慢慢喝,你们看——陈老师指着南边一里多地远、龙首山东侧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说,那就是辽宁师范学院师专班新校区,那就是你们将来的学校了,就是不知道你们这一期学生能不能赶上。

几个人同时把目光投向那里,看见在一片稻田地里,有一些人和几台推土机正在忙活着。

刘树学说,但愿我们能够赶上,能够住上,那怕一个月呢!

是啊,是啊!其余几人附和。

陈老师说,多喝点儿,多喝点儿,喝透了。

大家喝了一杯又一杯,不渴了,便抄起家什继续干。

中午十二点,大家洗洗手脸,进屋吃饭。

陈老师住房是两间地房,外间是厨房,里间是住室兼客厅,前后窗户都开着,有过堂风通过很凉快。饭桌摆在里间,饭菜相当丰盛,还有井拔凉水泡的瓶装啤酒。陈老师和漂亮的陈师母殷勤让菜让酒。几人也不装假,都吃得很饱,但是酒喝得不多,因为下午还得干活。

饭后,大家在屋里,冲着过堂风,凉快着休息了一个小时,然后出到外面继续干。

下午四点多钟,门房周围墙都砌好了,大家又在外面喝了一气茶水歇了一气。接着上檩子,铺房薄,上房盖土,抹房盖泥。这回不分大工小工了,大家协同合作,争先恐后,谁都使出真劲猛干。

太阳刚落在龙首山上时,两间门房完全盖好了。陈老师说,大家都累够呛了。大家齐声说,不累!

陈老师还要留大家吃晚饭。大家说,中午吃得多,肚子还没塌坑呢!转身就都走了。

走在路上,胡君看到新校区工地还没收工,电灯在高高的电线杆子上闪耀着明亮的光芒,灯光下,人们还在劳作,机器还在轰鸣。他不由心头一震,看看工地上的汗流浃背,想想在农村吃的苦头挨的累受的歧视,我还应该有什么郁闷,还应该有什么烦忧?还有什么不专心致志勤奋刻苦努力学习的理由?


第五十二篇


在中文系所开设的所有课程里,课时最多的是古代文学,四个学期,从先秦到清末;难度最大的也是古代文学,内容古奥,不易理解。在所讲的数百篇古文里,最难的当属《情采》。王老师讲这一课时,正好学校一把手张实书记来听课。

那时,学校领导进班级听课,事先并不告诉老师和学生。这对老师才是一个真正的严重的考验。不像现在许多学校领导听课,事先多少天就通知讲课老师和学生,有的甚至在开学初制定教学工作计划时就早早安排进去了,这样教师早早准备,呕心沥血、搜肠刮肚地备好这一课,有的甚至给学生事先“作豆腐”(先试讲一下),等到领导来听课,当然效果出奇的好。可是,平时讲课怎么样,那就不好说了。

可是那时——20世纪七八十年代,不是这样的,学校领导听课事先根本不告诉老师和学生。

那天下午头两节,中文二班是古代文学课,学生们进了教室,学校党委张书记手拎一把椅子也跟着进了教室,在最后排的北边过道上坐下。上课铃声一停,王老师走进教室,在黑板上写下:情采 刘勰《文心雕龙》。同学们也把王老师早早给发的油印的这篇课文纸拿出来了。

于泓与胡君对视了一眼,微微笑着小声说,这篇,难懂!

胡君轻轻点点头,回以微微一笑。

王老师在讲桌后坐好,说,同学们,我们今天学习一篇重要的古代文学理论文章——情采。这篇文章选自《文心雕龙》,《文心雕龙》是中国古代文学理论专著。南朝梁刘勰所著。全书十卷,分上、下两编,共五十篇,论述了文学中的一些重要问题,着重批评当时片面追求形式的文风,主张文学须有社会政治内容;文质应该并重,而质尤为重要;并认为“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文学的演变发展,都与时代政治有关。书中较全面地总结了前代的文学现象,把文学理论批评推向新阶段,成为我国古代文学批评史上的杰出的著作。

同学们一如既往,在课文纸和笔记本上紧张地标记着、记录着。

下面介绍一下刘勰。生卒时间约465——约532年。南朝梁文学理论家,字彦和——王老师起身在黑板上写出“彦和”二字。原籍东莞莒县,今属山东省。世居京口,今江苏镇江。出身士族。少孤,家贫不婚娶,依沙门僧祐——王老师起身在黑板上写出“僧祐”二字,通佛教经论,同时崇尚儒学。梁武帝时,历任奉朝请——王老师起身在黑板上写出“奉朝请”三字,东宫通事舍人等职,深为萧统所重。萧统即昭明太子,他编辑的文选叫《昭明文选》。刘勰晚年出家为僧,改名慧地——智慧的慧,大地的地。他在南齐末年,写成《文心雕龙》。

下面看课文,标题《情采》,是“论情与采”的意思。所谓情,就是情志、情理,是文章的本质,属于思想内容的范畴;所谓采,就是文辞、文采,是写作的技巧,属于表现形式的范畴。刘勰生在六朝的齐梁时代,当时的作家重视文辞绚丽,文章趋向于繁缛华美,而思想内容却流于空洞。刘勰要纠正这种不良的文风,所以写了这一篇《情采》,阐明文章的思想内容和表现形式的关系。刘勰认为,情志与文辞是相辅相成的,情志是经,文辞是纬,文辞依附于情志,情志的表达又有赖于文辞。写文章的人应该认清这一点,要“因情而造文”,进而达到华实兼顾,文质并美的境地。刘勰的这些文学思想,是他的文学理论的一部分,不但就当时说是进步的,今天看来也还是可取的。

王老师扫视了一下,不知道看没看见张书记。也许看见了,也许还没有看见。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往下讲:同学们看文章开头——圣贤书辞,总称文章,非采而何?怎么解释呢?圣贤的述作,总起来叫做文章,岂不是因为他们的述作具有文辞之美吗?这里书辞,指古代的经典《诗》《书》《礼》《乐》《易》等。文章,原意是文采显明可见。文,文采、章,明。《论语·公冶长》篇说:“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这是刘勰的话的根据。非,不。采,文辞、文采。而,连词。何,什么。字面意思是,不是文辞而是什么?古文翻译要求信,达,雅,这样信则信矣,而达不够,所以要添加一些词语才行。

夫水性虚而沦漪结,木体实而花萼振,文附质也。解释为,水的性质虚软而波纹集聚,木的形质坚实而花朵开放,这是文采依附于质体。夫,语气词,放在句首,表示将发议论。性,性质。沦漪,波纹。结,集聚。体,形质。花萼,指花。萼,花朵下边的绿色小片。振,起,发生。质,质体,本体。

虎豹无文,则鞟同犬羊,犀兕有皮,而色资丹漆,质待文也。解释为,如果虎豹的皮和狗羊的皮都去掉了毛,那么它们的皮就差不多相同了。犀和兕虽然有可以制造盔甲的皮,但是还要涂上红漆才美观,这是质体有赖于文采。这是说文采对质体具有一定的重要性。这里“文”比喻作品的文辞,“质”比喻作品的情志。前一个文,指虎豹皮上的花纹,后一个文,指文采。鞟,去了毛的皮革。《论语·颜渊》篇说:“……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意思是质体和文采是同样重要的。犀兕,像牛一样的野兽。雄的叫犀,雌的叫兕。犀兕的皮坚实,可以制造盔甲。资,借助,这里是凭借的意思。《左传》宣公二年记载:宋国华元与郑国作战,被俘,丧失甲车四百六十辆。华元回来后,宋人嘲笑他“弃甲而复,就是丢弃了战车盔甲回来”。华元使人对答说:“牛则有皮,犀兕尚多,弃甲则那?就是牛身上有皮,犀牛还很多,丢弃了盔甲又怎样?”意思是那都没有关系。宋人说:“从其有皮,丹漆若何?”纵使有皮可以制造盔甲,丹漆怎么办?意思是丢了盔甲终是可惜的。这里,皮是质,丹漆是文,意思是质体需要文采。

若乃综述性灵,敷写气象,镂心鸟迹之中,织辞渔网之上………

就这样,王老师逐字逐句,引经据典,溯本追源,咬文嚼字,串通今古,既讲字面意义,又说句中含义,把一篇艰深古奥的课文,层层剥茧,深入浅出,讲解得文从字顺,意义明晰。同学们都听得清楚明白,记得重点突出。

下课铃响,王老师说,下课了。

张书记从后边站起来,激动地说,讲得好,讲得透,真是不一样!走到前边讲台,紧紧握住王老师手。王老师说,书记来听课了,请多多批评指正。张书记说,课讲得好!我是来学习的。

刘树学、胡君和李保之正好走到王老师和张书记跟前,看见他们的表情,听见他们的说话,非常高兴,也纷纷说,王老师讲得好,讲得透,我们都听懂了。张书记真是谦虚!

张书记哈哈一笑说,我不是谦虚,我真是来学习的。我十几岁就参加革命工作了,没有系统学习过中国古代文学,所以我说我是来学习的,绝不是虚话客套话。连我这样的人都听懂了,说明王老师这课讲得好!

是!是!讲得好!几人纷纷回答。

胡君看张书记很随和,平易近人,就说:张书记,您十几岁就参加革命工作了,真了不起!我们听说您二十二岁就当了东北三省政法巡视员,那不是过去的八府巡按吗?

张书记哈哈一笑说,有点相似,有点差不多,但是本质上是不同的。说着与王老师一起走出教室。

哎呀!太了不起了!望着张书记和王老师走出去的背影,大家由衷赞叹,二十二岁呀,八府巡按!太了不起了!太了不起了!


第五十三篇


六月中旬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学校古屋西房山下,于泓安芳菲张小菊等站在《新芽》板报前,看新出的一期板报,眼光都聚集在胡君写的《咏蜜蜂》上。别人都默默地看,安芳菲却有感情地朗读起来:

咏蜜蜂

嘤嘤嗡嗡 忙碌不停

穿飞鲜花丛中

无论早晚 无论山原

都有她辛勤的身影

献给人清芬的甜蜜

赋予人甜蜜的心灵

唤起人甜蜜的理想

激起人甜蜜的爱情

对人却一无所求

无私地奉献一生

默默无闻任劳任怨

勤勤恳恳一片至诚

我们的一些同志啊

谁说不就是蜜蜂

日日夜夜采集芬芳的花粉

呕心沥血 酿造灵魂的密精

太好了!太美了!安芳菲朗读完,眼睛看着于泓连声赞扬。于泓小菊也说,真太好了太美了!

胡君刘树学李保之等几个人从宿舍走过来,快走到板报跟前了,于泓迎上前去,说,胡君,我跟你说句话。

胡君站下,等其他几个人走过去了。于泓说,下星期天请你给我二姨家去照相,行不行?

行!你二姨家在哪里?胡君说。

不远,南八里庄,离这七八里地。于泓说,我事先预备好自行车,咱俩一人一辆。

行。

那就这样定下了。

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到了下星期日,胡君背着黄书包,跟着于泓穿街过巷,先到距离学校二里来路的她家,在她家门口骑上自行车,于泓在前,胡君跟在后,沿着马路向西南方向骑去。开始三四里路是城里,沿街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之后是城郊,三四里路没有人家,两边都是庄稼地,高粱打包,玉米抽穗,柳树轻轻扬着柔软的枝条,野花野草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芬芳。路上很少行人。于泓与胡君骑着自行车,欣赏着路两边的风景,呼吸着馨香的空气,不时闲聊两句,心情非常愉快。

前边出现一个屯子,在马路的西侧。胡君说,前边的村子就是了吧?

是。于泓说,快吧!

真快!胡君说着随于泓自行车拐下马路,沿着一条乡间小路骑进屯子,在紧西边的一个大院子门前停下。

大院子门前是一棵大槐树,足有五六丈高,树冠似大伞,枝叶茂盛,树干很粗,看起来要二三个人才能抱过来。

大院子四围是红砖墙,院中矗立三间红瓦房,院门是当时时髦的矛头铁柱对开大门,中间挂着一把大锁。胡君随着于泓推着自行车站在大门口,心想会有人出来开门。只见于泓停下自行车,自己拿钥匙开了大门,推开一扇铁门,让胡君先推车进去,然后她也推车进来,再回手关上大门。

走哇!于泓对胡君说,一边示意让胡君先走。

胡君推着自行车在前边走,心想屋里怎么不出来人迎接呢。走到屋门口,见屋门外边也锁着,就把自行车停在窗前。

于泓也把自行车停在窗前,然后走到屋门口拿出钥匙开开门,让胡君先进屋里,自己随后进来。

你二姨家人呢?胡君说。

于泓粉白的脸,忽然像朝霞一样鲜红发光,神采奕奕,看着胡君说,我二姨让先给我照相,他们以后再照。

哦,哦…… 胡君的脸也倏然飞上了一片红霞。

胡君从黄书包里掏出照相机,装上胶卷,看屋里立柜、沙发、穿衣镜、花隔扇,处处是背景,照哪都好看。就说,于泓,你站在杏黄色的立柜前照一张吧,你天蓝色的裙子,白上衣,黄白兰配合,照出来一定好看。

于泓脸上的朝霞消退一半,粉红鲜亮,站在立柜前,含情脉脉地看着胡君。胡君的心不由突突跳起来。一院之内,一屋之中,只他俩人;于泓说给她二姨家照相,结果她二姨家人都不在,只给她自己照相,她心里的想法,可想而知;隐室男女,人所求也,多少人奉为圭臬;但是,胡君心中又想起母亲的话“孩子投爹投娘来一回,不容易,你要离婚,孩子怎么办?”又想起与于泓的关系,怎么也不能对不起于泓。于是胡君竭力镇定,让于泓“再往立柜后边贴贴”,说着数数一、二、三,咔嚓一声,照完了一张。

接着,让于泓坐到沙发上,照一张。

让于泓站在穿衣镜前,“侧身,脸看穿衣镜里边的自己,这样镜子里的你和镜子外边的你就都照出来了,笑一些。”又照一张。

让于泓坐在花隔扇旁,照一张。

又在立柜前左照一张,立柜前右照一张。

又在穿衣镜前左照一张,穿衣镜前右照一张。

又在沙发上两手抱胸照一张,两手托腮照一张。

又在花隔扇前变幻位置和姿势照了几张。

于泓走到胡君跟前说,我给你照几张吧。

胡君说,今天可够给你照,我的照片老多了,就不照了,都给你照。

于泓说,背景都照了,也没有可照的了。

胡君说,外边院子里的花很好看,你到那照照?

于泓轻轻晃晃头。

胡君想,于泓可能是怕在外面照相叫左邻右舍和前面的人看见,不好意思,便不再提议了。

于泓从茶几上的暖瓶里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来,胡君,喝杯水,歇歇。”

胡君坐在左边沙发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哇,还挺甜呢!”

于泓在茶几右边沙发上坐下,说,我让二姨给预备的一暖瓶糖水,能不甜吗?说着,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说,真挺甜!二姨真好!霎时于泓脸上又浮起红霞,连圆嫩粉白的脖颈都鲜红起来。她柔情地看着胡君,长长的眼毛翘翻着,衬着像秋水一样澄清的眼睛,那么甜美,那么柔媚!透着一种渴望,带着一种希冀,燃着一种激情。

胡君的心情不自禁地狂跳起来。他都三十岁的人了,于泓的心情怎么能够看不出来——肃静的大院,肃静的屋里,一男一女,绵绵的情意,胡君怎能不心知肚明?他真想起来亲吻她红红的鲜活的嘴唇,抚摸她饱满的高耸的乳房,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但是他母亲的“孩子投爹投娘来一回不容易”的话,他对于泓的责任和担当以及他对这种情事的光明正大的温馨美好的憧憬,使他只能假装糊涂,佯作不明白。他竭力镇定,竭力压抑狂热的冲动,把眼睛从于泓脸上身上移开,看向窗外和屋里其他地方,同时自言自语——这院子,这屋子,这里的每一处,都太美丽了!

于泓接着说,这里的人不美丽吗?

胡君还是故作不懂,说,这里的人,你二姨家的人,应该也美丽!

我说的是——这里,这里的人!

胡君好像恍然大悟似的说,啊!更美丽!

他俩坐着喝了两杯糖水,又闲聊了一会儿。太阳光从后窗玻璃斜照进来,映在立柜和穿衣镜上,反射出明亮的光芒。

胡君说,于泓,你看看还照不照了?

于泓看看说,都照了,没有照的了。

那,我们回去吧。

回去?

回去。

再喝一杯糖水吧。

好。

又喝了一杯糖水。胡君起身,于泓也仿佛不情愿地随着起身,走出屋子,于泓锁上屋门。推着自行车,走出院子,于泓锁上大门。胡君抬头看看门前那棵高大的槐树,心里忽然想起天仙配的故事,便又看了看槐树,陡起无限感慨,骑上自行车与于泓向城里行去。

骑自行车走了一半,胡君的自行车不知怎么没有气了。没办法,胡君只好下来推着自行车走。

于泓的自行车有气,但是看到胡君自行车没气了推着走,便也下了自行车推着与胡君一起走。走了一会儿,城里街道两边人来人往,胡君怕城里有认识于泓的人看见她与一个男生在一起走对于泓影响不好,就说,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与女同学并肩一起走过呢,紧张得我可身都出汗了。其实,他身上并没有出汗。

于泓听了,仰脸想想说,是吗?都是我……那,我先走了。说着,她骑上自行车疾驰而去。

胡君望着于泓的背影,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推着自行车一步一步往回走,原来没有出汗的脊背,这回真的汗流浃背了。

若干年后,胡君回想起这些事,情不自禁吟了一首诗,诗名《春思》:

又当满地绿芳时 长夜月明映泪痴

展望亭中齐举目 慈清寺下共吟诗

红花携手杏桃岭 碧水并肩荷荇池

最是魂萦惊梦处 南八里外老槐枝


第五十四篇


在南八里照相之后的第二天,学校宣布为了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30周年开展征文活动,要求同学们积极参加。

同学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诗歌、小说、散文、剧本,同学们各据所擅,呕心沥血,炙胃煽肝,绞尽脑汁,撰写征文。

课间,于泓问胡君,你写什么?

胡君说,我想写篇诗歌,你呢?

我还没有想好,诗歌没怎么写过,小说不会编,剧本也不行,就散文还差不多。

我别的也写不好,就诗歌还能謅几句。

你别谦虚了,校刊上发表的《新芽》《咏蜜蜂》等等,多好哇!

也就你说好,别人可不一定。名言不是说……胡君原来想说的是:在情人眼里,麻子也会变成笑靥。刚到嘴边,他马上觉得不妥,立刻咽了回去。

说什么?

褒贬不一,天上人间吗!说好的举到天上,说不好的踹进地狱。

这是哪里的名言哪?

胡君创作的名言哪!

这时上课铃响了。于泓斜了胡君一眼,咽下还要说的话。

这天早上,胡君起床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宿舍门向西走再往北拐进教室,而是出宿舍门后向西南走去。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周恩来总理少年读书旧址。这时,一轮旭日正从龙首山上升起,金红色的光芒洒满大地。周恩来总理少年读书旧址的房顶、墙壁,旧址前的银冈书院影壁墙,旧址院里的花草树木,以及旧址屋里的据说是周恩来少年读书时使用过的书桌、毛笔、砚台、保险灯等,都仿佛涂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红色荧光粉,又好像笼罩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金红色轻纱。胡君见此情景,深吸一口无比清新的空气,心潮翻滚,脑海翻腾,不由来了灵感,浮想联翩,他马上掏出习惯揣在衣兜里的纸和笔,背靠银冈书院门里那棵粗大的柳树,记下头脑中涌出的诗句。

叮铃铃……当下早自习铃声传到胡君耳鼓时,胡君已经揣好纸笔往回走了。但是他没有马上誊写上交。他知道,文章不厌千回改,反复推敲才精炼。他每隔两三天拿出来修改一下,每隔两三天拿出来修改一下,总计修改了十次,最后才用十六开稿纸誊写清楚,在征文截止前交给学校教务处。

下面是定稿全文:

银冈抒怀

铁岭银冈书院现为周恩来总理少年读书旧址展览馆,敬爱的周总理1910年曾在这里学习。

红日从龙首山升起

松柏如镀上了金璧

山下的银冈书院啊

霞光里格外壮丽

几幢青砖青瓦房

古色古香传统格局

高大的柳树枝叶茂盛

沐浴着晨光絮絮低语

——就是这古朴的四合院啊

敬爱的周恩来总理

一九一0年曾在此学习

在这里 环顾四周

会油然感慨横溢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崇敬之情从心头升起

庭间花树 曾寄托周总理

美好的理想

保险灯 曾映着周总理

雄心壮志 耀耀熠熠

套环窗棂 曾穿过周总理

忧国忧民的目光

栋梁间 至今还缭绕周总理

慷慨激昂的话语

从这里 周总理迈出了

献身革命的第一步

石阶上 还印着周总理

坚定的足迹

从这里 周总理开始了

救国救民的奔波

古战场震荡着周总理

对日俄强盗的愤激

刻苦学习锻炼身体

为中华之崛起 在此孕育

才有去国离家“掉头东”

“面壁十年图破壁”

惊醒海河的《觉悟》钟鼓

飘扬欧洲的共产战旗

南昌上海起义的枪声

万里长征雪山草地

龙潭虎穴斗顽敌

安邦定国心开济……

这是周总理当年使用过的

平常的砚台和毛笔

却不见周总理当年的手迹

这又何妨 有何足奇

周总理鞠躬尽瘁为人民

骨灰 不都撒在了大地上江河里

历史上 有多少人为自己

造下了金石碑志

但如今 有几个被人记起

甚至 有的还在人间呵吸

就已遭到了人们的唾弃

周总理没搞自己的一木一石

且指示 不宣传自己一言一语

但是 全世界人们有口皆碑

伟大形象永在人们心头矗立

试看那一页保存了四十多年的日历

不恰是一颗赤心 万古云羽

古人说地灵人杰

其实人杰使地灵

银冈书院因周总理就学而出名

甚至连创建书院的封建官吏

也因之走出历史厚厚的尘封

这是新修建的廊檐屋宇

这是新油刷的梁柱窗壁

光彩焕然 比当年还美丽

这是新移植的松柏花草

这是新题刻的牌匾碑记

满院馨香 绚烂熠丽

这是周总理和社员拔草的照片

这是周总理在地运所农民家里

这是周总理在龙首山的留影

这是周总理对铁岭风物的赞誉

…………

周总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周总理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一起忧愤 一起欢乐

一起奋斗 一起胜利

周总理——银冈书院

银冈书院——周总理

将激励世代中华儿女

学习 奋斗

为中华之崛起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下午,在学校唯一最大的屋里——学校食堂里,学校召开了征文表奖大会。胡君的《银冈抒怀》荣获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三十周年征文诗歌类唯一一等奖。中文二班王光的小说《不能忘记的》荣获小说类一等奖,于泓的散文《金色的十月》荣获散文类二等奖……


第五十五篇


毕业前夕的七月,接连发生了几件轰动全校的事情。

一天下晚自习回宿舍的路上,刘树学把胡君拉到古屋前的丁香树丛旁边,神秘地压低声音说,你看见没有?安芳菲怀孕了,这下李景铎要出事了。胡君说,你竟扯,我怎么没有看见?

你怎么能够看见?你一天从早到晚就知道闷头学习……我座位不是离安芳菲比你近吗,这些天我就看见安芳菲脸色不好,上课时还恶心呕吐,都吐到手纸里了。人家说女人怀孕就有恶心呕吐的反映。这下纸里包不住火,要露陷了,李景铎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怎么没有看见安芳菲肚子大起来呢?

你呀你!你没看到小说里写,女人用带子狠勒肚子,要临产了别人都没有看出来。

那就一定是李景铎的事了?

那不是他是谁?我敢打保票,百分之百是李景铎的事,不信你看着,瞒过了初一瞒不过十五。你可别跟别人说呀!现在绝大多数人还都没有看出来,还都不知道。

你怕我说跟别人说你还跟我说!我一会儿就告诉别人!

我相信你,不然就不跟你说了。明天我再告诉你一件更秘密的事。

现在说吧,毛主席不是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吗?

不行,时间长了影响就寝了。刘树学说着拉着胡君往宿舍走。

胡君说,你不告诉就拉倒,别竟扯哩格楞儿,我还不喜听了呢!

回到宿舍上床躺下,胡君还带信不信。但是想想李景铎,还真有点挂边,这小子这些天不像以前那么三吹六哨了,蔫吧了不少……对了,这几天这小子嘴唇起泡了,可能与安芳菲怀孕有关。哎,如果果真如此,那可真要出事了。因为那时学校严格规定在校学习期间,绝对不允许谈恋爱结婚怀孕生孩子。即使是大龄已婚男女也不例外。何况李景铎在家乡还有个未婚妻,而且这个未婚妻还几次到学校来过。想着想着,胡君真为李景铎担心,但是还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无可奈何任其自然了。

第二天下晚自习回宿舍路上,刘树学又拉胡君到古屋前丁香树丛旁边,问胡君,想不想听秘密?

你说,我就听;不说,我就不听。胡君说,听了我也不多长一块肉,不听,我也不少长一块肉。

你还挺淡定呢?

那可不咋地!你说不说吧?不说,我可走了。

你可真够牛的啦!……这个事,只有我知道,你可要保密呀!

我才不保密呢!你说完我就上广播室去用大喇叭喊去!

真拿你没办法!我跟你说,你不是那种人。如果是那种人,我也不跟你说了。

那你还反复叮嘱我干啥?信人不疑,疑人不信。

别贫嘴了……刘树学压低声音附着胡君耳朵说,宋才宽跟宛班副有那种关系。

你可别胡扯了!胡君一听,马上否定。

胡扯啥,这是宋才宽自己跟我亲口说的。

我也不信哪!谁能够把这种事告诉别人?他傻呀!

这不,你不信吧?我都没曾想一下子就叫我给诈出来了!——头几天早上,你们都上自习去了,我有点感冒没起床,多迷愣了一会儿,后来我看见宋才宽也没有起床,还在蒙头大睡。我就把他弄醒了,问他,还在睡!你夜里干啥去了?他说,没干啥呀?我说,没干啥?别装像!别以为你干啥别人不知道?我这样一诈,他竟然招供了,说,幽会去了。我进一步追问,在哪幽会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说,在她家,她丈夫出差去了。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他竟然说,宛班副!我说,那就对了。你啥时回来的我都知道。他说,你小子真是万年狐狸精,鬼精灵!啥能瞒过你?我说,知道就行!详细点儿。他说,与宛班副有一年了,差不多每星期都去一回。我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哇!他说,啥能瞒过你——但是,每次整完了她都说小肚子有点儿疼——这个你怎么也不知道!

胡君说,你可别扯了,宋才宽不是三岁小孩,四十来岁了,老谋深算,城府极深,怎么会叫你诈出来?

刘树学说,是啊!我也奇怪呢?过后我想,可能是做贼心虚,再加上想炫耀的心理,以此显示自己多么有魅力?不过,你仔仔细细回忆回忆,宋才宽每个星期六下午回沈阳家去临走到班级门口时,都站住回头频频招手,说,亲爱的,再见!亲爱的,再见!我们当时都以为他是与全班同学招手再见呢,现在细想起来,原来他是在与坐在前边的宛班副说亲爱的再见。而且你看,别的同学有的不理不睬,有的同学嘻嘻哈哈,但是宛班副总是点头会意。这些联系起来看,只能是真的不是假的。

胡君将信将疑,与刘树学回到宿舍就寝,躺在床上细细一想,还真越想越真。后来又到星期六下午,胡君注意观察宋才宽和宛班副,真的如刘树学所说的那样,而且还发现,宋才宽站在门口频频招手说亲爱的再见时,目光好像漫视全班同学,其实专注着宛班副;全班其他同学不怎么理睬,但是宛班副却点头示意暗送秋波。胡君这才感到自己真是啥也不知道,而刘树学真是鬼精灵。

又过了几天,李景铎的未婚妻——那个已经来找李景铎多次的开原女工,又来到学校,没有直接找李景铎,而是直接找到了学校领导张书记,讲了自己与李景铎的关系,并且把她听到的李景铎与安芳菲的关系,以及安芳菲怀孕的事都告诉了张书记。她说,我与李景铎已经订婚三年多了,要不是李景铎上大学不许结婚,现在孩子都应该有了;我拿工资供李景铎上学,每月都把工资的一半给他,每次来都给他买东西,他却转手把我买的东西给了安芳菲,还唬我说没有变心,让我放心等他;现在安芳菲已经怀孕,李景铎道德如何不言而喻。国家能够培养这样的大学生吗?我强烈要求张书记主持公道,认真调查处理。

你买的东西李景铎转手就给了安芳菲,还有安芳菲已经怀孕的事,你怎么知道的?张书记问。

女工说,张书记,俗话说,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我说的事,句句是真的。您只要认真调查调查,就会清楚。安芳菲怀孕的事,搞清楚也非常简单非常容易,只要给安芳菲领到医院妇科检查一下,就非常清楚了。我相信大学领导能够主持公道。

张书记说,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主持公道,认真调查研究,妥善处理。

女工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又到了中文二班教室门前,对着屋里喊道:李景铎,你个坏良心的陈世美!不会有好下场!喊了两声,没待别人出来劝阻,就愤愤地走了。

这件事没过去几天,就听说铁岭日报社到学校选毕业生了。最先把这事告诉胡君的,还是刘树学。那天下晚自习,刘树学没有像以往一样,晚自习铃声一响就迈步走出教室回宿舍,而是走到胡君座位旁,小声说,别看了,跟我走,我知道了一个极其机密而又重大的好事。

胡君瞅瞅刘树学的表情,不像是蒙他,就站起身,把书本塞进书桌里,用眼睛与于泓示意一下,然后与刘树学走出教室。

啥事啦?走出教室没有几步远,胡君就急不可耐地问刘树学。

刘树学没有马上吱声,拉着胡君的一只手向校园南边走去,走过古屋办公室,又走过一道月亮门,进入灯光照不到的黑影里,看看四下没人,刘树学才小声对胡君说,你知道不知道,铁岭日报社到咱学校挑毕业生了。

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可真是消息树啊!

你真不知道?——刘树学故意弯弯绕:我想你也不知道……你就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啦,听说要五名毕业生,到报社工作,对于我们学文科的来说,到报社工作是最理想的了!你千万别跟别人说,听说都有人活动了。

你可真是消息树!谢谢你!但是,哎!怎么活动啊?

怎么活动?找人哪!上边有人、报社有人……学校主要领导也行啊!

胡君说,我是俗话说的——屎壳郎哭他舅舅——两眼迷黑!到报社工作当然是我们毕业分配最好的了,可是,我在上边,在报社,一个认识人都没有,学校领导,也没有一个和我沾亲带故,连老师原来都一个也不认识,还不如你还认识王平老师呢。

咱俩好,我才告诉你,我想你要有门路就赶快活动活动……听说要五名,你有门路也帮我一下。

嗨!胡君叹口气说,我哪有门路啊?我要有,早告诉你了。

刘树学说,我看你不苟言笑,胸有城府,心思深沉,是不是有啥事都把我瞒了?

冤枉!冤枉!天大冤枉!胡君说,我哪有瞒你的事啦?正像你常说的,你们,谁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拉几个粪蛋!你是精灵鬼,鬼精灵,谁能瞒住你。我倒要说,你如果有门路,可要帮帮我呀!

怎么说呢,我还认识几个人,王老师你知道了,学生处领导也跟我以前就熟……报社来要毕业生,应该跨不过学生处,学生处掌握学生情况吗。这么的吧,你好好开动脑筋,想想有没有能够帮忙的人,我呢,也尽量找找人,咱俩都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有人不忘你,你有人也一定不忘我。

如果我有人,我一定一定不忘你!但是我实在没有人,我把实话告诉你,你可别指望我,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说句实在的吧,我是一个能够帮忙的人也没有,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对,应该尽人力,听天命。刘树学说。

是,是。胡君无可奈何地说。

过了不几天,报社来学校挑选毕业生的事在学校都传开了,不少有门路的学生都活动起来。胡君却只能“望洋兴叹”了。不久又传出,说是学校与报社研究决定,要由任课老师推荐,校领导班子把关,报社最后拍板。

一天课间,于泓问胡君,你找没找谁活动活动呀?

胡君说,我在这里认识的,所有的同学都认识,除此之外,一个有力量的人都没有,找谁呀?还不像你,管怎么的在铁岭住,还兴许认识几个有能力的人呢。

于泓说,我认识的人很多,但是能够帮上忙的,也是一个也没有。

那,我们只能干瞅着了,听天由命吧!胡君怅怅地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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